寻 亲
周南艳
我是一条小鲤鱼,一条无忧无虑的小鲤鱼。一天,小蝌蚪成群结队地从我身边游过,我很是好奇,它们这是要奔向何方?于是我挡下一只来想问个究竟。小蝌蚪很不耐烦地甩了我一尾巴:“别耽误我,我要和同伴们一起去找我们的妈妈。”小蝌蚪说完,快速一闪,就不见了踪影,留我独自思考我的人生。小蝌蚪有妈妈,我也应该有妈妈呀,那我的妈妈又是谁呢?她会在哪里呢?
就这样,我开始了我的寻亲生涯。我游啊游,不停地游啊游,饿了就随便找点东西吃,吃完后又赶紧上了路,我想尽快寻到我的妈妈。终于,我在一片池塘里找到了与我同龄的同类伙伴。我问它们:“你们知道你们的妈妈在哪里吗?”所有的伙伴都云里雾里地看着我,好似在等待我下一个问题的到来。我又问他们:“你们想不想找到自己的妈妈?”所有伙伴都兴奋地点着头。我就顺应着对他们说:“那我们一起去找我们的妈妈好不好?”伙伴们都应声:“好!”在寻亲路上遇到了这么多同龄的伙伴,我很开心,这样我一路上就不再是形单影只了。
一路上我们见到了好多的美景。经过水草多的地方,如果是白天,我们会有神清气爽的感觉;如果是夜晚,我们会快速地通过,因为此地很是缺氧。我们的视力虽然很差,几乎是瞎子,但我们身体背部两侧各有一条侧线,它让我们能很好地辨别方向和感知水流。我们是永远的快乐者,因为我们的记忆只有零点七秒,所以我们时常感到非常快乐!
在寻亲的路上,我们要一直在嘴里念叨着:“我要找妈妈,我要找妈妈。”以免走着走着就会忘记了。我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,但都没有我们的妈妈的线索。我们到了一个水下摆满了许许多多箱子的水域中。这景象让我们很是好奇,因为长这么大了,头一回见这种壮观的场景。箱子的侧面,有一个四方形的小门,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一片,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,在外面都闻到香味?
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我们都很想进去看个究竟。于是我们一行鱼目目相视,看谁先将想法公之于世。终于一行中稍大一点的花小鱼发话了,“走,我们进去看看。”说完自己就身先士卒钻了进去,在他身后的我们也争先恐后往里钻。哇,好多好多的美味,将整个箱内弄得芳香扑鼻。吃大餐了!我们敞开肚子吃。正当我们沉醉在美味中,突然箱体剧烈震动,箱内用尼龙线密密织成的网,一下子收紧,将我们团团围住。怎么了?怎么了?还没有等我们反应过来,我们已经被拉出了水面。啊,我无法呼吸了,我要呼吸!离开水了,我怎么呼吸? 我在绝望中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塑料桶里。我总算松了一口气,终于绝地逢生。至于今后,我无从知晓,也无从掌控,我还是快乐的,因为我活下来了。而且忘了要去找妈妈的事儿,下一秒我又将上一秒身处绝境的事儿也给忘了,我永远只活在当下,不会怀念过去,更不会憧憬未来。
我和更多的同龄伙伴被带到了集市,集市上好多人,好嘈杂!任何的声响都会使我们畏惧,因为我们感觉这些噪声就是为了伤害我们而生的。特别是将我们带到集市上的那个不修边幅,感觉脏脏的,油腻的中年男人。他的声音最可恶,因为他一直在叫卖:“小鱼苗,小鱼苗,两元钱一条,要买要带,及时赶快。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,过了这个店就没有这么好、这么便宜的小鱼苗喽!”
“老板,你的小鱼苗是两元钱一条吗?给我来36条,我拿回学校给学生做实验用。”我循声抬头,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对中年男人问道。实验?难道是要把我们拿去解剖了吗?完了,这下完了!但愿我别在其中,我不会那么倒霉就会被选中。中年男人笑脸盈盈回答小伙:“是的,两元一条,既然你是拿去给学生做实验,那我就给你便宜些,你就拿30条的钱吧,总共60元。”
小伙连声道谢。话音刚落,中年男人就将一个小网篓,伸进了水中,准备把我们捞起。所有的同伴都惊慌失措,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挣扎着乱窜着,但最终还是有难逃渔网的。五条,八条,十条……啊!我还是被网到了。糟了,我就快要死了,这下真的快要死了。我们被装进一个塑料袋中,塑料袋中有水,我还能呼吸,焦虑一会儿就过了,因为我又忘记我将会被带到哪里,又会身处怎样的逆境。
过了不多久,我们被小伙带进了一间大房子里。他将我们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塑料盆中,还给我们换上了新鲜的水。这里很宽敞,我又感觉自由了。但是有些饿了,因为我也记不得是多久前吃的东西。正想着要是有些东西吃就好了,没想到居然真有吃的了。小伙带回来一个馒头。他用手将馒头弄成碎屑,放到水中给我们吃,太好了,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。原来馒头这么好吃,柔柔的,软软的,入口即化,真是美味啊!我感到生活更幸福了。
过了一天幸福美满的生活,好日子应该到头了吧?我看见很多身着一模一样服装的孩子们嘻嘻哈哈进到了房子里。这些就应该是小伙嘴里所说的学生吧?实验?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被解剖了呢?我的眼眶湿润了,因为感觉自己即将命丧此地。最后进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大姑娘。她应该是老师吧?她站得离我们很近,嘴里说着:“本次试验的目的,是观察小鱼尾鳍的血液流动。在实验过程中,请所有同学一定要爱护小鱼,不要用力去弄它们,整个实验过程中都要用湿棉花,将小鱼的鳃给裹住,以保证小鱼能正常呼吸。” 我总算又松了一口气,原来不是要解剖我们,只是看我们的尾巴。我告诉自己,不怕不怕,不会有危险的。实验过程中,我被几个学生团团围住,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我头疼。不过庆幸的是,他们真的自始至终都用湿棉花将我的鳃部裹住,让我一点没有缺氧的感觉。
总算折腾结束了,我又回到了塑料盆中,我听两个学生小声叫道:“胡老师,我们组的小鱼死了,对不起,我们没有保护好小鱼。”胡老师叹了口气,看了看已死去的小鱼说:“下次要记得,一定要保护好小鱼。”我的伙伴死了,我的泪终于掉了下来。我为同伴的死而难过,但同时又觉得同伴的死是值得的,因为它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增长见识而牺牲的。
房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。我也庆幸我能活下来,于是又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快乐中。我以为这里就是我人生的归宿,没想到一拨又一拨的学生,一次又一次将我拉上了实验桌。有好几次,我感觉我快要死掉了,我的呼吸困难到了极点,每当这个时候,我又被放回了塑料盆中。我不知道我还会被这样折腾多少次,难不成到死吗?我的同伴们死的死,伤的伤,我不知道最后活下去的还有没有我?
我沮丧了。我总觉得自己会这样被折磨到死。我感觉自己好不快乐。总觉得死神一直在我的眼前游离,他在等着接下来的什么时候将我带走。我恐惧起来,我还不想死,我还没有活够呢,我还这么年轻呀!
房间的门又开了,我的心又剧烈跳动了一次,我怕死神这一次会将我带走。原来是小伙进来了,他不紧不慢地,又将我们所有活着的八个伙伴装进了塑料袋中,连同我们的食物馒头,一并带出了房间。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?哎,随便啦,我已经无所谓了,大不了就一死而已,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!
“你拿的是什么?”两个中年女人中,戴着眼镜的那一个问小伙。小伙微笑着回答:“实验用的小鱼,我准备拿去放生。”听到这里,我又兴奋起来了,天啊,我马上又能重获自由了。我们所有同伴都欢呼雀跃起来,我们都欢快地唱出了歌。
又是那个戴眼镜的女人:“把它们都给我吧,我拿回家养起来,我家里除了细菌和病毒外,就没有其他生物了。”小伙人情美美地就把我们递给了戴眼镜的女人,戴眼镜的女人像是获宝似的,一脸灿烂的就接过了小伙手中的我们。我们回归自然的梦,瞬间又破灭了。
我们一个个仇视着那个戴眼镜的女人,可她却还是一脸的微笑。我们被她提到了餐馆,她叫餐馆老板,把我们暂时挂到哪里,等她吃完饭,提醒她将我们带走。 怎么,这个眼镜女人是脑残吗?这点事儿还要别人提醒,我们被她带回家养,她能记得给我们食物吃吗?我又一次陷入焦虑当中。
老板接过我们,将我们挂到楼梯的栏杆上,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好窄,我们快要无法动弹。好难受,真的好难受!
过了好久,眼镜女人在不远处叫道:“老板,我的鱼呢?”我们就这样又回到了仇视的眼镜女人手中。眼镜女人将我们看了个遍,满足地笑着和另一个女人走出了餐馆。
走了不多久,就到了那个女人家楼下,那个女人和眼镜女人道了别。眼镜女人说要去买鱼缸。她一路走一路不时看着我们,就像我们都是会飞似的,怕我们一个个什么时候飞走不见了。
鱼缸买到了,是个圆圆的玻璃缸,看上去挺好看的。眼镜女人将我们连同塑料袋和水,一并放到了鱼缸里。鱼缸底部面积大,水又太少,这样我们的身体被塑料袋紧紧地贴着,动弹不得。眼镜女人不时提提塑料袋,让塑料袋暂时离开我们的身体,让我们能自由一下子。
我们被她带上了一辆出租车,听她对出租车司机说:“师傅,我到希望城。”我知道了,接下来我们将被她带到一个叫希望城的地方。不一会儿就到了,眼镜女人下了车,走了一小段距离后进了电梯。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电梯,还稍稍有那么一点兴奋,“叮!”的一声,电梯门开了。眼镜女人快快用钥匙开了防盗门,进门第一件事儿,她就将鱼缸用清水洗得干干净净的,然后装了大半缸水,这时才将我们小心翼翼放进了鱼缸里。
这里好宽敞,我感觉好自由。眼镜女人又将美味的馒头用手弄得很碎,放到了缸里,我又美美饱餐了一顿。吃得好饱,我好满足!我抬头看眼镜女人,她也正看着我们,眼里满是期待,脸上满是微笑。此时我不再仇视她,因为她那期待的眼神与她那和蔼的笑容,我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她。
爱,让我这条小鱼觉得更加幸福和美满,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亲人——眼镜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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